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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8章 蘇大掌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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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崇政殿出來後,武好古又回了翰林圖畫院,跟著梁師成一同去辦妥了各種手續,還得到了一間自己專用的畫室。然後梁師成又交待了一番畫院的規矩,畫院的待詔是不必要每天入宮當值的。但是必須保證白天時至少有一名待詔人在畫院。

因此畫院的待詔就必須輪流當值,通常是一名待詔連續當值一旬,然後再換一人。不過武好古是新入職,還有一個熟悉的過程,不必馬上參加輪值。

而待詔的日常工作,除了奉旨作畫之外,還有管理、鑒定宮中收藏畫作和教導畫院學生之責。

畫院學士的額定人數是四十人,分為一等十人,二等十人,三等二十人。當祗候出現空缺時,便要從學生中挑選畫技高明者填補。

不過,祗候很少出現空缺。因為祗候要升藝學和待詔很不容易,出職的機會也很少。所以一個祗候往往會任職數十年!

但是翰林畫院的學生還是“很值錢”的,是全天下的青年畫師所向往的畫學聖地。

因為翰林畫院裏面收藏者海量的畫作,不一定真,但一定好!就是仿品,也都是精品,還有許多宮廷大畫家的真跡收藏。而這些作品,都可以由學生進行臨摹,而且還會有畫院的待詔、藝學去指導學生習畫。

這樣的機會,在畫院之外是很難得的。除非是米友仁這樣的公子哥學畫,否則民間畫師終其一生,也見不到多少名家真跡,根本沒有什麽臨摹的機會。

而臨摹,又是如今習畫的主要手段。

所以入畫院習畫是民間畫師增進技藝的捷徑,而且一入畫院,哪怕只是個學生,馬上也能身價陡增。一紙畫作,最便宜也能賣個十緡八緡的了。

因而入畫院習畫的名額,向來也是叫人打破頭去搶奪的,不多的名額,通常都被畫師世家和開封府書畫行的大商人承包了……當然是要送錢給幾個待詔的!

若不是武好古被魂穿前的畫技實在難登大雅,他老爹武誠之早就花錢把他送入畫院做學生了。

而現在,武好古當了待詔中最值錢的待詔直長,自然也會得到三四個學生名額(陳佑文的學生被趕走了)去賣錢。

除了拿畫院學生的名額賣錢之外,武好古還可以打著待詔直長的名義另收學生,因為待詔直長可以從宮中拿出自己的摹本(臨摹名家畫作)給學生臨摹,所以也是公認的良師,可以收到不錯的學生……或者得到許多學費!

再有一個撈錢的手段,就是利用待詔直長的身份去給人掌眼。武好古之前自己蒙出去一幅《醉羅漢圖》,把劉有方和王詵都戲弄了。因此他的眼力(一般認為能造假必能識假)是公認的,現在又有了待詔直長和畫中第一人的身份,還收了米友仁這樣的徒弟,所以請他掌眼的代價可低不了。

而開封府的書畫行為了避免他利用這個身份和名氣找茬,少不得要孝敬上一大筆的。

另外,待詔直長還有品評繪畫的資格!因為待詔直長代表了宮廷,所以給出的評價是具有一定權威性的。雖然比不過米芾、王詵、李公麟,但還是能讓人心甘情願奉上大筆孝敬。

最後,待詔直長自己的作品,在開封府書畫市場上也有比較高的價值……當然,這條財路對武好古沒有意義,因為他現在的潤筆已經達到了和李公麟不相上下的水平了。

在沒有進士身份的在世畫家中,絕對是第一高的身價!

總之,待詔直長在“大吏”絕對是一個最來錢的缺。

而武好古在拿到這個缺的第一天,就得到了官家趙煦的親口嘉許:畫中第一人!

這身價可就更了不得了!

趙煦可不是隨便說說的,他是在崇政殿召見的武好古,當時是有起居郎在殿側侍立。所以趙煦誇獎武好古的話當場就記錄下來,將來要收進《哲宗實錄》的。

而宮廷之中,向來是消息傳播最快的地方。武好古得到官家讚許的消息,馬上就傳個遍,再見到武好古的人,態度立即變得恭敬而且熱情,仿佛都和武好古有多少年的交情似的。

所以等他一個個應付完了這些新朋友,從宮中出來,已經是天將酉時了。而等武好古回到自己家中,天色已經完全變黑。在和父親、小媽說了幾句今天覲見天子的情況之後,感到精神疲憊的武好古便吃了點東西,便自去睡了。

雖然他今天也沒幹什麽力氣活,也沒趕多少路,但是在崇政殿上,與天子對話,還要當著天子的面速寫,還給天子畫了默寫速寫,實在是很傷精神。武好古睡到床上的時候,希望自己可以早日習慣這樣日日和君王相處的生活。

……

翌日清早,武好古難得起了個大早,他今天還要再去翰林圖畫院。昨天只是辦了入職的各種手續,還沒有正式加入到翰林圖畫院這個綜合了藝術、軍事和諜報功能的宮廷衙署中去。

所以今天還要再去和梁師成以及另外一名勾當官,還有名義上主管翰林圖畫院的翰林院的文官老爺們見面,之後如果還有時間,再去豐樂樓擺酒,宴請翰林圖畫院的同僚,聯絡一下感情,順便談一談參加待詔輪班和帶學生的事情。

“大郎,昨天晚上你睡了之後,蘇家鋪子的蘇大郎來了一回,我見你睡的深沈,就沒有叫你起來。”

武好古剛剛洗漱完畢,還沒吃早飯,他爹武誠之就告訴他蘇大郎昨晚來訪的消息。

武好古看了看天色,剛剛放亮,入宮還有點早,便對父親說:“爹爹,我們一起去趟蘇家鋪子吧。”

“也好,”武誠之點點頭道,“那蘇大郎可在商行投了五萬緡巨資的,怎麽都要把他當財神爺供一供。”

武好古點點頭,其實他對蘇大郎的印象很不錯,也有意要深交一下,還想請他參加商行的經營。特別是現在武好古得了個待詔直長的差事,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商行裏面去了,必須得找個懂些書畫,又懂買賣的大掌櫃,而蘇大郎似乎是不錯的人選。

披上了一件羊毛鬥篷,武好古也不吃早飯,就和父親一起出了門,直奔潘樓街而去。潘樓街上的書畫文玩早市已經結束了,這裏又變成了美食街,到處都是賣早點的攤子。

武誠之買了兩個剛剛出爐的大肉包子,給了武好古一個,兩人一邊吃一邊走,等到包子吃完,父子兩人也到了蘇大郎的茶樓。

“崇道兄!”

正準備進去,忽然有人叫武好古的字號。

順聲音看過去,卻見蘇家茶樓二樓的一個窗戶探出一張肥臉兒,正是蘇達利蘇大郎。

“武世伯,崇道兄,你們是來吃茶的?”

武好古笑道:“是了尋大郎你的。”

“快請,快請。”

蘇大郎說著話,腦袋已經縮了回去。

武家父子進了茶樓,就看見蘇大郎好似一陣風也的奔了下來,看著一點都不像個大胖子。

“武世伯,崇道兄,樓上請。”

蘇大郎唱了個肥喏,便客氣的將兩父子請上了二樓的一個雅間。

雅間的面積並不大,但是裝飾很典雅,帶著一些江南風韻。雅間裏面擺的不是尋常的桌椅,而是幾張矮腳茶案和蒲團坐墊,需要跪坐品茶,極有情調。

武家父子雖是商人,但是不失風雅,自然懂得跪坐的禮儀,端端正正坐了下來。蘇大郎倒是隨性,直接盤腿而坐在了武家父子對面的一張茶案之後。

馬上就有茶樓的夥計端來了香氣四溢的點茶,雖然不是用昂貴的龍鳳茶餅點的,但絕對也是茶中的上品。

“崇道兄,先給你道聲喜了。”

夥計一走,蘇大郎就笑呵呵拱了下手:“畫院待詔直長和畫中第一人啊……還都是禦口欽點的!”

這蘇大郎的消息果然靈通!

武好古笑了笑道:“承蒙官家錯愛,好古不勝惶恐啊。”

蘇大郎笑了笑,“當今官家何等英明?怎會錯愛與你?依某看,崇道兄很快就要被委以重任了。”

“重任?”武好古一楞。他對“重任”其實是有思想準備的,要不然趙煦為何恁般看重自己?

這位官家又不是什麽藝術家皇帝……不過讓他感到驚訝的是蘇大郎居然也知道了這事兒。

蘇大郎看著武好古,“崇道兄該知道的。”

武好古苦笑了笑,“不想大郎你也知道。”

“某怎不知?”蘇大郎笑道,“某家可是拜了畫院杜老待詔為師的。”

杜老待詔名用德,是畫院裏面老資格的待詔,出身開封府書畫世家,在元祐三年就升了待詔,到今年已經熬夠了十年,理論上可以出職了。在武好古當上待詔直長前,他可是繼任待詔直長的第一人選!

不過這位杜老待詔的繪畫水平其實不咋地,他的本事主要在眼力上,鑒定繪畫作品的水準僅次於米芾、王詵、劉有方這幾位。

另外,杜老爺子還有個本事就是收徒弟。秉承著有教無類的原則廣收門徒,光是在潘樓街上就有幾十個弟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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